楛

复仇者V5背景，同归于尽预警。

注：Sue：隐形女，神奇先生Reed的妻子。  Carol：惊奇队长

消散

       有什么改变了，他望着录像里白色的盔甲在心里告诉自己。但他无法清晰地感知到底是哪里变了，自从血清失效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精神结合似乎也被削弱了，而后来，被那该死的魔法失误影响，Tony也变得如此陌生。他甚至怀疑那连接还在吗？

        说不定那虚弱的传感不过是十几年来习惯使然的错觉。

 

       他的狮子很久没看到Tony那只与众不同的精神体了，失去专属向导的安抚，狮子瘦了很多，无精打采地趴在他脚边。上次战斗时不得已放出了它，受的伤现在还没好，他看着渗血的爪子，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沉默地揉了揉狮子的脑袋。Sue走进监控室带来了最新的线索，Hank和Banner的藏身地被发现了，可能是光照会的一个据点，他抬起双手撑住前额，闭紧了眼睛，Sue的语气是冰凉的，他觉得他们的处境是一样的——一样被深爱的向导背叛。

       他站起身，打开通讯器呼叫了希尔，他们得抓紧时间了，狮子慢慢恢复粒子状躲进他的精神世界里。他不敢再回到精神世界里看哪怕一眼，他甚至不知道找到Tony对那破败的废墟是不是一件好事。

       他想听到Tony道歉，他要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与隐瞒。他甚至妄想Tony能和他一起解决宇宙里的那一堆破事。当然，只是妄想，没希望了，下次狮子见到那只特立独行的黑色老虎时，只会选择咬断它的喉管。

 

      他必须杀死Tony Stark，因为这是，正确的事。他无法改变一个向导的想法，那个人犯下的罪行也永远无法洗净，而阻止他继续作恶的方法就只剩下——杀了他。

       杀了他自己的向导。

 

       Tony Stark和他重组的光照会已经炸了多少个地球了？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他曾经最爱的人现在手上沾满了鲜血然后隐瞒了所有人，成为了他最恨的人。

 

       他到了所谓藏身点发现自己被耍了。野兽和浩克的影像悠哉地下国际象棋，准确地猜出他带来的所有人员名单，不屑地嘲讽他不动脑子。他的愤怒一瞬间从脚底入飓风般升起，所有的知觉被暴怒挤占，他想他大概是要超载了。他举起废墟上一条钢筋重重地往投放仪上砸去。他痛恨这些人，他想起了以前Tony和Reed面对面坐着同时下六盘国际象棋同时聊那些袭击案的样子。他们仗着自己的聪明轻描淡写地谈论流血与破坏，他们制作武器就如同棋局上简单的一步。

       而Tony Stark总是赢的。他能在六个棋盘上同时将军。

       他用力地握住那根用力砸在地上的钢筋，尘土的味道疯狂地涌进他的鼻腔。他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是Carol唤醒他的。她同时有哨兵和向导两种能力，这种特殊大概也使得她拥有了疏导一些已结合哨兵的能力。Steve向她道谢之后让她先离开了，他躺在神盾休息室的床上看着天花板想放空自己的脑袋。可是他做不到，他很久没有享受到清静整洁的感知体验了。他预料到会这样，但他觉得他能撑得住，没有向导他也是顶级的哨兵。内战时他也和自己的向导决裂了，但是他没有超载也没有神游。

        为什么这次不行了。

 

       他走出休息室，Sue坐在显示仪前，联合国的形势让他们的行动更艰难了，Carol带来的情报也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觉得那种愤怒和烦躁又翻腾起来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以后如果没有Reed和Tony的消息你就不用来开会了。我宁愿报告的时候没有新消息。”

        他潜意识里觉得不该是这样，他不该是这样的人，但他已经慢慢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就像他们彼此缠斗最厉害的那一次一样，他们忘记了为什么开始，忘记了目的是什么，他们只是——战斗。

       或许Peter才是内战里看Stark看得最清晰的那个人，他在后来跟Steve谈起那些事时说，Tony以为他还能控制一切，但他已经控制不了了。政府，神盾，放出的恶霸和失控的克隆雷神，都不是他能控制的。向导也需要哨兵反向安抚的，与哨兵分离的他太过自负到相信一己之力就能保护所有人，然后他失败了。他失去了他的哨兵。

       好的，Steve在心里苦笑，至少现在混乱的不止他一个人。不论Tony Stark现在在哪里，他肯定也不好受。他们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当Sue把他们禁锢在力场里，走到Reed身边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怒。大概是是Reed的妥协与坦白让他稍微找回了点理智。Natasha和复仇者们回来了，他们得一起处理黑暗教团，处理又一次入侵，或许这些聪明又高效的人真能找到什么方法让这个地球活下去。

       他们没告诉Steve他最想知道的东西，Reed说Tony太在意与你的争斗了。果然，失控从来不是单向的。然后希阿帝国就带领着军队气势汹汹地来了，他再次见到Tony是那个白色的盔甲从太阳飞出，他制造的武器毁灭了希阿舰队，太阳神锤的光芒盛放着，人们说钢铁侠拯救了地球，白色的盔甲上有流动的金光。

       没有时间了，最终入侵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这是世界末日。他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必想自己要承担什么责任，要组织神盾去做什么，他也不必再压抑那些阴郁与怒火。

       他可以放任Tony Stark充满自己的脑袋。他要去找他。

       他呼叫了罗迪。

 

 

      他看到共生体盔甲紧紧环绕着那躯体就一阵烦躁，他想撕裂那盔甲，就像无数次战后他们急切地脱去对方的衣服。他想掐着Tony Stark的喉咙怒吼，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隐瞒？难道他们的结合，他们之间那么多的联结与回忆都一文不值吗？

       那些背靠背时互相挡下的炮火，那些一起飞过天空时吹到脸颊上的风，那些训练室里混杂着落下的汗水，都可以轻易地背叛吗？

 

       很显然Tony比他潇洒的多，不是吗？还有力气假意承认是我欺骗了你们，对不起。

       才怪。

       永远是他，Tony Stark永远能轻而易举地点燃他全部的怒火，他现在一定已经气疯了，他放弃了对五感的约束，他只需要像野兽一样随着本性攻击。他的拳头一下下往那个白色身影上砸去，他在大吼，他用盾牌挡开所有的斥力炮，那些动作熟悉到不需要思考，Tony Stark如何攻击，喜欢用什么招数，他熟悉地就像刻进骨子里。至于那些搏斗术？那是他教的。

       他面前这个男人是那样熟悉，可又那样陌生。

 

        金狮在嘶吼，“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啊！Stark！你怕了吗！怕我发现你的黑虎变成白色的了吗！”他双手用力掐着Tony的脖子，他臂上的盾牌抵着Tony的右臂，掌心炮被射到他的左后方，吹开了地上楼房的残骸。他不断被轰开，握着盾牌的手臂被震得发麻，应该还有疼痛吧，可他感觉不到了，大概是愤怒掩盖一切。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快，为什么还不能让Tony Stark安静下来，为什么，为什么Tony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要逼他们为敌。

       那白色的盔甲也已经残破了，他用手指硬生生地扣下那些金属，他想把那层硬壳给摧毁。他望进那双钢蓝色的眼睛，却什么也读不出。是了，Tony Stark总是一个强大的向导，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情绪时谁也不能看到。

       没有悔恨，没有怀念，甚至没有愤怒。

       冰冷的暗蓝色眼睛。

       他恨这个。

 

       盾牌锋利的边缘削着铁甲，他的口腔里充斥着血的味道，但Tony比他更惨一点。他的嘴角肿起，脸颊上也被划开四五道伤口。他没想过谁会赢，那不重要，他只想要一句话，他只想把那虚伪的面具打碎，他只想看看Tony Stark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他打掉了Tony的手甲，他自己的盾牌也不知被丢到了什么地方，他们只是用最简单的技巧攻击着彼此，汗水和血混在一起滴落到彼此的皮肤上。他一次次感到自己筋疲力尽，又一次次被仇恨支配着四肢都想要燃烧。

       他们甚至用牙撕咬，他们在废墟上翻滚，突出的尖锐钢筋滑过他们背脊。

        天际暗红，另一个宇宙的舰队气势汹汹地扑来。

        他把Tony按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膝盖顶住他的腹部，他们靠得那样近，粗重的呼吸拍打到对方脸上。

 

        他该停手了吗？他们该谈谈吗？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脱离了思维的控制，他把自己交给愤怒太久了，理智躲在角落里，发出阵阵低声的诘问。

        他的右手从身侧的地上用力地拔出一根铁条，锋利的边缘划破他的掌心。就这样吧，他的身体替他做了决定，结束这一切吧。

       那些已经分不清的爱与恨，求不到的罪与罚，只能以此来结束了。

 

      疼，剧烈的疼痛击中了他。

      那是什么？精神触角末端那是什么？突然浮现的，那紧密而坚固的是——

       他错了，他完全低估了Tony的实力，这个向导强大到可以屏蔽他对彼此精神联结的感知。而现在他终于筋疲力尽了，他们的联结重新暴露了出来，那个完美的，复杂而精巧的精神联结浮现，无数细小的端口紧紧缠绕着彼此，他们的情绪又一次共享了。

       过载了，另一端无数复杂的感情疯狂地涌进他的脑海。他双眼失焦，他被迫在一瞬间承受那些太过沉重的东西，他未曾想过会有的那些东西。

       太多了，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承担着那么多负面的情绪却还能坚持着制造巨型武器，还能杀死外星舰队，他在一瞬间几近崩溃。而Tony Stark已经与崩溃对抗了不知多久。

 

       狮吼将他的意识唤回，他定了定神，他想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可又一个能毁灭他的东西出现了。它走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心里在尖叫，为什么它没有改变。为什么那个混乱的魔法没有彻底改变Tony Stark？黑色的皮毛因为和金狮分离太久而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它甚至还有些一瘸一拐的，但确实，那还是它。那个在Tony Stark身边，与他们一起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精神体。

        是他错了吗？他其实也辜负了那信任。

        不，他的愤怒叫嚣，是Stark先背叛的，所以不信任是必然的。

        狮子向黑虎扑去，咬破它的喉管。   

 

       窒息的感觉透过精神联结传过来。不，不，黑虎的尾巴无力地摇晃，后肢微弱地挣扎。痛苦和绝望淹没了他。他失控了。他的意识在痛哭，他的身体却来不及停下，他的右手已经高高举起，而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铁条已经刺入了Tony Stark的心脏。

 

        结束了。按他所预想的结束了。却彻底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五感失调，光线在几毫秒之内让他失明。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却觉得每一寸皮肤像被刀割似的疼。

       他现在才意识到，所谓放纵情绪的殴打，不过是仗着向导给他默默地调节感官。他以为的精神壁垒不过是向导配合他做的一场伪装。他居然天真地以为之前那安静的精神末端是被魔法影响后松动甚至消散的联结。

       而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真正消散的联结了。

       那是无限的空，是无底的下落，是无助的绝望，精神触角疯了似的向前探去，却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没有，再也不会有了。

 

       他看不到那双包容星辰的蓝色眼眸是怎样带着痛苦凝固了，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背后，天空中下落着无数石块，毁灭着一切。

       他用最后的力气抱紧了他的向导，皮肤的接触是刻骨的痛，血液的触感如最深的噩梦。

 

       来自异世界的尖利石片穿过他们的身体，他们被命运钉在一起，他们的血液混杂，盔甲残破的碎片彼此咬合着不肯放开，大狮轻柔地舔着黑虎的尸体，所有的声音渐渐消失，希望，梦想与爱随时间一起化为虚无。

 

       万物皆亡。

 

 

 

 

 

十年前：

 

       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们身上，Tony趴在他的怀里，皮肤上带着汗水，黏腻在一起，却不想挪开。他把手伸进那棕色的卷发里轻按Tony的头皮，听自己的向导发出满足的轻笑。大床是如此柔软，空调的声音变得轻微，他的一切知觉都被调试得刚好，精神世界里雨后的树林传出鸟鸣。狮子惬意地趴在床尾，黑虎拱在它的怀里，抬头一下一下蹭着它的颈窝。他们新生的联结把爱意传递到彼此的脑海里，于是他们就都拥有了双倍的爱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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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段子爆了字数成了意识流短篇。其实灵感来源是V5里说，一切始于这两个人，一为生，一为死。

他们联合的时候能带领复仇者世界抵御一切灾难，他们能解决灭霸和构筑者。而他们分离的时候则世界也一团糟。于是我就想，616宇宙最后灭亡了，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一个杀死了另一个人吧。

其实真正还是希望，宇宙炸了之后他们两能在某一个未知的地方继续存在着，原谅彼此，彻底相爱一场吧。

written by 苦木